您如何评价村上春树?
“如何评价XXX”确实是一类比较麻烦的题,尤其是当你对所评价的人有一点了解,却又很难用准确的句子来概括的时候。 所以请原谅我擅自将答案写成“评价村上的作品和写作风格”。 恐怕我可能在谈论我自己。 对于村上这个人来说,读《当我谈论跑步时我在谈论什么》应该足以了解他。
早期的村上可以称为“青年文学作家”
关于村上创作生涯的划分,有两种观点:两段论和三段论。 两种观点的差异在于《怪鸟之旅》和阪神大地震时期,以及东京地铁沙林毒气时期。 但村上创作生涯的第一阶段基本上没有什么异议:从《听风吟》到《舞动》的前六部小说,以及同时期的短篇小说和翻译作品。 尤其是《且》、《球》、《羊》、《舞》四首作品同源。 这一时期的村上春树无论是在写作风格上还是在表达愿望上都非常简洁和清晰:对他的青春和他的记忆的描绘。
其处女作《且听风之歌》的创作过程已众所周知,无需赘述。 这部作品的核心重点应该是写作风格,而不是其他。 后现代文学手法在语言上所赋予的艺术魅力,语言运用的集中性,对形象和人物关系的理解上有意的模糊或悬念,将人物抽象为数值和符号,无疑奠定了村上隆的独特之处。 他的文学特色影响了后来所有作品的风格。 在这一点上,《且听风吟》的价值和地位不容忽视。
《弹球1973》是一部过渡性的作品,有着如此中性而准确的人物塑造,从《且听风吟》的碎片化、无中心的叙事,过渡到《绵羊历险记》的故事性和连贯性,《弹球1973》无疑起到了桥梁的作用。 在这部作品中,主角第一次有了要寻找的东西——弹球机,而“寻找”的主题实际上一直是村上隆作品的核心。 村上隆自己在谈到这部作品时说道:
钱德勒饰演的菲利普·马龙去见一个人,然后见另一个人寻找线索,我肯定受到了他的写作风格的影响,因为我非常喜欢这个作者。 两人相遇,故事自然而然地展开。 《且听风吟》没有故事,而《1973弹珠台》有故事,它逐渐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成为一股独立的力量。
《羊的历险记》是第一部真正具有村上灵魂的作品。 经过前两部长篇小说的尝试和过度,村上在《羊的历险记》中真正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写、为什么要写。 写。 如果说早期的村上春树试图表现年轻一代在青春时期的动荡中回归平静的社会,那么《羊历险记》则是第一次深入探讨社会混乱表象下的本质。 这从“羊”字的选择就可以看出。 羊原本在日本并不存在,它有两个含义。 首先,明治政府为了推动现代化,在北海道大力推广养羊业,这对日本的快速发展有一定的启示。 对资本主义和现代化的反思还有一点是,“满洲国”时期,出于军事需要,在中国东北强行推广养羊,其中蕴藏着对日本近代侵略扩张的反思。 这两种反思奠定了村上几乎所有后续作品的主基调,直接影响了《怪鸟之旅》《海边的卡夫卡》甚至《1Q84》等作品的创作。 可以说,所有对村上中后期作品的解读都离不开《羊历险记》。
错位的《世界尽头与严酷仙境》
从时间顺序来看,《世界尽头与严峻仙境》夹在《羊历险记》和《挪威的森林》之间,但从主题到语言风格各方面都与之前的“三部曲”不同”与后来的“动”、“舞”不相容。 显然《世界》很难被归类为“青春小说”,所以我用它来形容它是错误的。 作为村上隆旅美数年后的一次伟大尝试,《世界末日与严酷仙境》用魔幻与现实的双线来描述现实世界的荒诞与虚拟世界的真实,体现了作者奇妙的想法。 村上隆自己在谈到《世界末日与严酷仙境》时说道:
写这本小说的过程对我来说就像一场游戏,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这两个故事如何结合在一起。这段经历既令人兴奋又疲惫不堪,我知道我不会再尝试类似的事情了很长一段时间。
然而,评论家们对这部作品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吉之淳之介表示,自己对这部作品持否定态度。 大江健三郎评论说,读这本小说就像读另一个版本的《影之赞歌》。 杰伊·鲁宾教授认为这是一种恭维,但同时许多学者认为这完全是一种批评。 丸谷斋一居然给出了褒义的评价:
作品以长篇的形式描绘了一个优雅的抒情世界,其突出的长处在于结构上几乎没有任何缺陷。 许多作家意识到必须摆脱写实小说的手法,但文本的实践却让人感到困惑。村上的这部小说不仅脱离了现实主义的惯例,而且在理性的范围内表达了一种独特而清新的风格。
我自己说几句吧,《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是我最喜欢的村上小说。 当我读这本书时,我完全被它卡尔维诺式的虚构空间所吸引。 从这部作品对想象世界的完美描述,可以看出村上其他作品中复杂的隐喻和符号并不造作。 不过,由于我太喜欢这本书工整清晰的世界结构,所以后来读《海边的卡夫卡》时,我就受不了它杂乱复杂的台词,挠破了头。 当然,这只是我的主观感受,我没有认真看过。 比较两部作品。 就风格和结构而言,我不得不承认两本书之间无可争议的相似之处。
更正“挪威森林”的名称
《挪威的森林》的独特地位很可能是其评论严重扭曲的根源。 许多村上春树的读者,包括我自己,都认为《挪威的森林》不是真正村上风格的作品。 更有什者,他们极度贬低《不》的艺术价值,甚至认为欣赏《不》就是对村上其他作品的蔑视。
在这里我必须为“挪威的森林”辩护。 作为村上春树唯一一部现实主义小说,《挪威的森林》不仅是村上创作生涯前十年最出色的作品,也是村上最经典的小说。 一。
《挪威的森林》的独特之处主要在于两点,疯狂的销量和独特的真实感。 之所以会有如此扭曲的评价,是因为这两点缺一不可。
说起“莫”的创作方法,其实是村上隆改良的一种现实主义。 表面上看,这是基于对后现代主义技术的扬弃,但实质上它是在后现代主义土壤上孕育的转基因产物。 这是村上在《动》中将19世纪现实主义小说叙事语言的真实性与20世纪美国新小说语言风格的现代性有机结合起来的尝试。 这一尝试耗尽了村上所有现实小说的积累,以至于他自己说道:
《挪威的森林》原定是一本清爽宜人的小说,计划长约250页。 但一旦开始写,就停不下来,最后写了近千页。 作品完成后,我的现实主义功底已经耗尽,我不会再写第二部这样的小说了。
另一方面,《不》的伟大则体现在它是村上“青春文学”的巅峰之作。 除了《世界的尽头》和《寒冷的仙境》之外,村上早期的五部小说的核心都是反映“学生运动后年轻一代的迷茫和倦怠”,而《挪威的森林》无疑是最有深度的。对此核心的反思。 村上凭借年轻人对爱与死的记忆和理解,避免描写“一心抗争”的真实情况,而是真实地描写了学生骚乱背景下大学生的日常生活。 在极力将诸多内容融入爱情关系并加以表达的同时,赢得了爱情小说文字驾驭的独特性、人物刻画的深刻性和当代性。
《挪威的森林》所表达的生死观也值得一提。 《且听风吟》中在网球场旁自杀的主人公的女友,在本作中以直子的身份正面出现。 而这种对死亡的描述,出乎意料地迎合了日本文化中的无常意识。 广为传唱的名言是:“死亡不是生命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命的一部分永远存在。” 它取自托马斯·曼的《魔山》,其中主人公“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是生命的附属品”的观念。 在这部作品中,村上出人意料地揭示了东西方死亡观念的共性,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
作为结束的象征,“跳舞吧!” 舞蹈! 舞蹈! 》
“舞舞舞”就是“结束”。 是《挪威的森林》大受欢迎引发的混乱的结束,是《老鼠和我》系列故事的结束,也是村上作为“青春小说作家”时代的结束。 这实际上是一部带有强烈自传性质的小说。 作者用主人公“我”结束了《羊历险记》悬而未决的遗产,也结束了自己的青春。 充满骷髅的不切实际的房间实际上是作为青春记忆的隐喻而存在的。 从此,村上结束了对1970年代迷茫青春的关注,将目光转向了整个日本社会的危机和弊端,走上了从“知名青春小说作家”到“伟大作家”的转型之路。 ”。
至于“羊人”,这个出现在《猎羊历险记》和《舞动》中的重要人物无疑是作为一座桥梁而存在,连接着生与死、虚幻与现实、记忆与当下。 在通常的评价中,老鼠实际上是主角的化身,而《羊历险记》中这个化身的死亡象征着主角本身的一部分的丧失。 在《舞动》中,主角试图通过羊群逃跑。 当男人寻找自己失去的部分时,他只能得到一堆白骨。 失去的部分无法找回,羊人也不需要他的存在。 无论是作者还是读者都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青春已死,什么也没有留下。 一声叹息。
村上隆的巨变与重返日本
在知乎的另一个问题“村上春树的写作风格中是否有一些细节让他更像美国作家而不是日本作家?”,
@陈富鸼
它表达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
另外,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太同意村上先生“更像是一位美国作家”的解释。 或许他的作品中确实有很多美国式的写作,但就他对题材的关注方式而言,我仍然认为他是一个十足的日本作家。 他所秉持的依然是我读过的日本作家作品中经常存在的命运与生命的感觉——比如《发条鸟编年史》中,久美子的信就纠缠在登登对她的“污染”中。瓦塔亚。 “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侵犯;还有自平安王朝以来日本人特有的隐含逻辑——看看他使用隐喻的方式就知道了。
当然,我理解这只是他个人的感受,并没有得到论证,但事实上,这件事就发生在他引用的《发条鸟编年史》之后(为了保持一致,以下文章沿用先生的说法)林少华译《怪鸟之旅》),村上隆已经不能被称为美国作家了,变化就发生在这里,村上隆回到了日本。
1991年开始,村上春树担任普林斯顿大学客座讲师,并在那里呆了四年多。 直到《奇鸟之旅》出版后他才回到日本。 1991年,随着海湾战争的爆发,美国的反日情绪持续高涨,因为当时的美国民众普遍认为日本在海湾地区的巨额石油订单对美国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在此背景下,村上春树的个人观念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我是战后出生的,与第二次世界大战无关,但那里的气氛根本不允许我这样说话。 我深深地感到,作为一个日本人,我们必须承担或多或少的历史责任。 我想如果我生活在日本,我不会有这样的感觉,至少不会有针刺般的疼痛。 也就是说,在悼念50年前那场历史事件的死者时,我不能说“与我无关”之类的话。
究其原因,是我们作为一个国家没有以适当的方式向世界展示文化模式的内涵和方向。 日本和日本人对于这种现实的漠视所带来的危机似乎并没有强烈的意识。 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这让我很难过。 我本来打算逃离日本,以个人身份在国外自由生活。 但当我走出来面对世界时,我想找到一种成为日本人的方式的愿望变得更加强烈。 离日本越远,就越要离日本近,越要认同日本。 没有这个,你将无法向别人解释自己。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自相矛盾。
杰伊·鲁宾也在他的专着中写到了村上春树此时的想法:
我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美国人民——全世界人民——理解我作为一个日本作家的想法。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变化。
由此,村上彻底告别了自己“美国作家”的历史。 他不仅在思想观念上,甚至在写作风格上也回到了日本,并肩负起了让世界重新了解日本的使命。 而他选择的第一条路就是诺门汉。
“大作家”加冕典礼——《奇鸟之旅》
在普林斯顿大学的图书馆里,村上沉迷于诺门罕战役的史料。 作为一个意图,他说:
我决定把这场战斗写成小说的一条竖线。 雷丁带我来到了1939年的蒙古草原,我听到了炮火的隆隆声,感受到了战场上的风沙。
1939年蒙古与满洲国边境的战斗在东京的现实故事中显得不合时宜。
最终,村上将自己查阅史料所积累的有关诺门罕的细节,汇集成一篇五十万字的长文——《奇鸟之旅》。 主人公冈田宏为拯救自己和妻子而与妻弟的殊死决斗,与间宫中尉50年前在蒙古草原上的悲惨经历融为一体、交织在一起。 它深入挖掘隐藏在现代日本社会表层之下的历史阴暗面,在历史中找到现代社会症结的根源——半个世纪前的侵略战争。
在《聆听村上春树的世界》中,杰·鲁宾对主人公冈田宏的意义做出了如下评价:
在冈田选择为妻子而战后,他将成为某种文化英雄,不仅为自己而战,而且“为许多其他人”而战。 在努力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的过程中,冈田发现了自己身份中具有广泛文化和历史意义的元素。
在冈田将久美子从黑暗中带回现实世界之前,他必须面对自己最深的恐惧:以渡谷升为代表的邪恶。 渡谷升对大众媒体的巧妙控制使他在政治上游刃有余。 他是他叔叔那一代掠夺性大陆政策的继承人。 他所代表的邪恶正是《绵羊历险记》中右翼组织老大所化身的那种邪恶。 村上将其与日本政府的专制传统联系起来。 正是这种传统,导致了侵华战争中无数中国人民的惨死、数以百万计的日本人在战争中丧生,以及20世纪60年代末期理想主义学生运动的镇压。 责任。 这个因素极大地拓展了小说的空间,使其远远超出了失败婚姻故事的范围。 在寻找妻子和自己的过程中,冈田的发现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发现了该国现代历史中最丑陋的一面,其主要成分是暴力和恐怖,它们浅浅地隐藏在日常生活的表面之下,随时可能爆发。 当他差点用棒球棒打死一名民谣歌手时,他发现了自己的暴力倾向。
Jay Rubin 对这部作品的评价极其准确,以至于我所做的任何评价都显得不完整。 因为这部小说,大江健三郎也彻底改变了对村上的看法。 后来,他又创作了邪教题材的《筋斗士》,以及以村上沙林毒气事件为题材的《地下》和《约定的地方》。 询问他们作为个人、世界公民和日本人是谁。
我们再多谈谈《奇鸟之旅》的创作方法。 村上曾说,他想创作一部陀思妥耶夫斯基式的“综合小说”。在《怪鸟之旅》中,村上一改以往以第一视角作为主要叙述者的特点,尽管主角仍是
“我”自称,但间宫中尉的另一条主线表明村上正在向他的“综合小说”迈进。 一种更加复杂和宏大的叙事风格正在发展。 随后的《海边的卡夫卡》和《1Q84》标志着村上摆脱了早期单视点的“私人小说”风格,掌握了长篇多线的风格。 驾驶能力。 (这里的“私人小说”与私人小说不同,有点题外话,暂不讨论)
对自然灾害和人为灾害的思考
当村上隆努力赶在美国拍摄《奇鸟之旅》的最后期限时,日本却发生了自1923年关东大地震以来最严重的地震——阪神大地震。 随后,村上回到日本后不久,东京地铁又发生了沙林毒气事件。 这两场天灾人祸不仅极大地震撼了村上春树,也彻底改变了二战后日本民众的心态。 在这样的情况下,村上春树才能将两人联系起来,理解他们。 这就是他与其他先行者的不同之处。
泡沫经济崩溃后,巨大的地震摧毁了城市,宗教团体的残酷杀戮,让战后辉煌的神话在巨大的声响中接连崩溃。 我们应该去哪里寻找新的价值? 毫无疑问,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我们必须讲述我们的故事,并小心维护和促进我们的“道德”。 这就是我们要写的,当然不仅仅是闲聊。 我一般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写小说的。 如果没有《地下》,我就不会学会如此强烈的感受。 因此,《地下》对我来说是一个里程碑,而《上帝之子们共舞》则是超越这个里程碑的新一步。
如果说《地下》是村上从通俗小说家向国民作家转型的重要标志。 那么《上帝之子们都在跳舞》就是村上反思灾难之后作家对人生和社会的思考的凝结。
《上帝之子们都跳舞》可能是村上春树最重要的短篇小说集。 也许它原来的标题更能表达它的主题——“地震之后”。 故事背景设定在阪神大地震之后、沙林毒气事件之前。 讲述了六个看似平凡却暗流涌动的普通人的故事。
我认为,1995年初发生的这两件重大事件改变了日本战后历史的走向,或者说标志着日本历史的强烈转变。 这两起事件充分说明,我们生活的世界其实已经不再那么坚固和安全了。
这部小说集显然受到了导演罗伯特·奥特曼的电影《人间的世界》的影响,该片改编自卡弗的原著。 它用普通人生活的日常片段来表达隐藏在底层的人的心态变化。 这六个故事都没有直接描述阪神大地震,但无疑都有阪神大地震的影子。 这种“不被描述却无处不在”的感觉,让我想起了村上春树的另一篇短篇小说——《午后最后的草坪》。
短篇小说集中特别让我着迷的是同名短篇小说《上帝之子们都跳舞》。 作者利用主人公善哉寻找亲生父亲的情节,巧妙地介入了日本的宗教观。 被告知自己是神的孩子的Zenya代表了所有相信自己是神的后裔的日本人,以及寻找父亲无果的人——无论是神的父亲还是人类的亲生父亲——代表了地震后被神抛弃的绝望心态。 对于日本人来说,吉也跳舞的宫廷,作为母亲子宫的隐喻,都体现了日本特有的理念。 这也充分体现了村上隆摆脱美国文学回归日本的创作理念。
可能是村上最具争议的作品——《海边的卡夫卡》
我必须诚实地承认,我不太喜欢《海边的卡夫卡》,尤其是当我将它与它的对应作品《世界尽头》和《冷酷仙境》进行比较时。 如果用我的主观感受来比较两部作品,《世界》就像是一个“精致、坚固、有趣的迷宫”,而《大海》就像是一个“充满混乱兽巢的山洞”。 至于原因,我在Jay Rubin的《聆听村上春树的世界》中找到了:
读者对《海边的卡夫卡》的接受程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愿意“随波逐流”、跟随故事发展的程度。 对于不太容易上当受骗的读者来说,村上似乎过于依赖叙事策略和巧合,并且太容易忽视现实中的许多不一致之处。
不过,这似乎正是村上的本意,因为他作品中对“磨湾山事件”相关文献的描述几乎如真如假,日常生活的细枝末节他都能说清楚。 这或许是村上隆的一次尝试。 他一方面以绝对准确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现实主义立场,另一方面又以荒诞、出乎意料的情节粉碎这种现实主义,以达到作家所追求的目的。
同样让我难以接受的是小说中明显的说教倾向。 我已经说过我不太喜欢说教作家。 村上隆曾在与河合隼雄的对话中表达过自己的愿望:
这是正确的。 “传递一些东西”可能听起来有点严肃,像是自上而下的态度,但这不是我的意思。 这更像是自然地意识到这是一个个人问题:“我想传达什么?” 更多的是一种感觉,而不是一种僵化的姿态。
然而,《海边的卡夫卡》的语言风格有很多显着的特点,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我一直提到的村上“回归日本”的特点。 《海边的卡夫卡》中,紫式部的《源氏物语》、上田朱成的《雨月物语》、夏目漱石的《矿工》、《罂粟花》、《心》、《三四郎》都出现过。 《源氏物语》中,六条五鬼将通过“活灵”杀死青姬的情节甚至被用来解释田村卡夫卡利用中田杀死强尼·沃克的合理性。 此外,古希腊悲剧中的隐喻表明村上不仅有“重返日本”的倾向,而且有“脱离美国”的倾向。
相比之下,《挪威的森林》中的主角喜欢的作家包括:杜鲁门·卡波特、约翰·厄普代克、斯科特·菲茨杰拉德和雷蒙德·钱德勒。 日本作家对此只字不提。 从《动》到《海》,村上明显的回归日本倾向却被大多数人忽视了。 至少在知乎上,我还没有看到过这方面的讨论。
村上本人在与河合隼人的谈话中也提到了他“离开美国回到日本”的一些原因:
最近,即使我从事翻译工作,但我作为一个作家对自己希望从中获得什么的热情却急剧减弱。 以前,当我用日语代替内涵、节奏和感受完全不同的英语时,我会从中学习并从中受益,但现在却没有那么容易提取了。
《海边的卡夫卡》更大的争议在于日本文学批评界,尤其是村上春树批评界的两位重量级人物——加藤则宏和小森洋一之间。
加藤典宏认为,这是一部向世界准确传达当今日本社会的困惑、恐惧和不安的不朽之作。 在语言文字的象征意义与内容之间,寻求某种非对应效应,力求将幻象变为现实。 河合隼雄还从心理学角度盛赞了《海边的卡夫卡》,形容该小说是一部伟大的故事小说。
另一方面,小森阳一则用尖锐的言辞对《海》进行了全面否定。 他将中田对战争经历的遗忘描述为一种拒绝承认历史、否认历史、切断记忆的不同寻常的恶意。 可以说这是村上隆面对公众的一种“媚俗”。 不过,我在这里必须公平一点。 《海边的卡夫卡》的初衷并不是描写战争。 如果根据一个角色的健忘来推断村上隆拒绝历史,那就有点神经质了。
《1Q84》是村上春树的巅峰吗?
我亲身经历了《1Q84》的火爆。 可以说是继《挪威的森林》之后的第二波。 村上春树的名字到处出现在文学评论中,其曝光度不亚于莫言的诺贝尔奖。 颁奖期。 就《1Q84》本身而言,这部作品无疑体现了村上对叙事的理解和对文字的控制的新高度。 村上此时想要表达的不再是《且听风吟》时期的简单蒙太奇风格。 风格可以容纳它。 作为“综合小说”和“多线程叙事”的集大成者,《1Q84》的文学水平是毋庸置疑的。 村上甚至表示,这部作品的结构和节奏参考了巴赫的《平均律》。
对于创作的目的,村上隆自己说:
自己的文学必须与这种精神禁锢作斗争。 虽然把握精神世界很难,但是好的故事情节可以开阔人的心胸,这样的人就不会走入死胡同。
可见,《1Q84》依然是村上对日本社会和精神危机的反思,这也可能是理解这本书的入口。
这部作品最值得关注的地方就是它与奥威尔的《1984》的关系。 通过向《1984》致敬,村上表达了同样的对社会和制度的危机感,以及他自己对自己赖以生存的事物的关注。 对世界现实的怀疑。 《1984》中的派对在《1Q84》中变成了邪教。 “老大哥”变成了“深田人”,乔治·奥威尔对集权的警惕变成了村上春树对宗教的警惕。 然而,宗教问题极其复杂,很难用“好”与“坏”的二元对立来比较。 借用深田康夫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 村上也来了。 对此没有简单的肯定或否定的态度。
让后现代小说风格适应讲故事的变化和需要,成为村上春树创作小说的惯用模式。 从《世界的尽头与冷酷仙境》的萌芽,到《海边的卡夫卡》的成熟,再到《1Q84》,现实与虚幻融为一体。 村上春树发展了自己独特的技巧,使自己成为当时最著名的作家之一。 我很难对《1Q84》做出简单的评价,但它确实有潜力成为村上最经典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