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流萤:泰戈尔与中国阅读分享会在北京举行

日期: 2024-07-09 13:06:30|浏览: 104|编号: 56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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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6月30日,“鸟儿和萤火虫:泰戈尔与中国”读书分享会在北京单向空间举行,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专家、诗人戴维娜与诗歌翻译家、诗人王秦刚与现场观众对谈并朗诵泰戈尔诗歌。

泰戈尔的《萤火虫》

飞鸟集 泰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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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戴维娜

诗歌翻译家、诗人王钦刚

泰戈尔在中国的接受史

这也引发了持续的争议

王钦刚:非常荣幸邀请到戴维娜教授分享泰戈尔的《飞鸟集》和《萤火虫》。我的主要工作是在一家证券公司负责投行业务,大概二十年左右。翻译诗歌纯粹是业余爱好。戴维娜教授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的专家,她自己也是一位诗人。

戴维娜:很高兴参加王先生的活动,我认识的写诗的人都把写诗当成一种生活方式,很多优秀的诗人都是跨界身份的,如果一个人的人生到最后只是一首诗,那很可怕。

王钦刚:谢谢您。首先从泰戈尔开始讲起。戴教授是学外国文学的,对泰戈尔应该很熟悉。泰戈尔的哪部作品给您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

戴维娜:泰戈尔平和的名字总是伴随着许多争议,这是很奇妙的事情,在任何一个时代都能引起争议也是一种魅力。泰戈尔无论是在诗歌还是形象上,都非常平和、包容。但是他20年代第一次访华,30年代第二次访华,在当时的中国知识界引起了很大的争议。支持他的人,比如文学研究派、新月派,梁启超、徐志摩等都很喜欢他,各路军阀请他吃饭,溥仪也给他发过通告。谁恨他呢?鲁迅专门写了一篇文章讽刺他,陈独秀晚年也很反对他。

但别忘了,陈独秀是中国第一个翻译泰戈尔的人,他从上世纪10年代就开始翻译泰戈尔,后来又有郑振铎等人翻译。陈独秀从一开始的追随者到后来最激烈的反对者,这种转变很有代表性。其实,泰戈尔在中国接受的历史,是伴随着不断的争议的。我觉得他是一个始终走在东方与西方、民族主义与世界主义、传统主义与现代性之间的中间道路的人。所以他很容易激起某一派别的反对。

前几年,冯唐开始翻译泰戈尔,这又一次把他推到了争议的焦点。翻译泰戈尔已经成为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冯唐之后,翻译泰戈尔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我查了一下,国内对泰戈尔的译本很多,尤其是近代,有人专门以古典诗歌的形式翻译泰戈尔,当然也有像冯唐这样以调侃的方式翻译的,也有常规的翻译。在他的诗中,多种翻译能够并存,这或许也是泰戈尔的另一种魅力。

文学和人一样,有生命力。如果我们今天读《神曲》和《伊利亚特》,也许我们无法理解它们。但它们为什么重要?因为它们是当时社会历史语境中无与伦比的典范。它们不断被再版,在每个时代,都像最初的种子一样,拥有自己的生命力。

我觉得泰戈尔的翻译家们就像非常勇敢的演员,他们用自己的思想、语言、性格,把他带入生活,在华人世界里演绎他。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泰戈尔是伟大的,他就像一个所有演员都渴望演出的剧本,只需要一些简单的道具、几句简单的台词,就能演出人物的性格。所以对于翻译家来说,翻译泰戈尔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他给予最大的自由和包容,让你在舞台上充分地呈现自己。

译本的多样性证明泰戈尔的深刻

每个人都从他那里得到启发。

王钦刚:我翻译《飞鸟集》确实跟冯唐事件有关,他也是一个跨国投资人,投资医药领域,写小说是他的爱好,但他认为自己首先是一个诗人,出版过一本诗集《冯唐诗一百首》。

2015年,他翻译的《飞鸟集》被举报到新闻出版署,最终被召回。我在书店买不到,就在网上搜了一下,被批评最多的只有几首诗,看完之后觉得,确实是比较另类的泰戈尔。我也试着翻译了一下,发到朋友圈,大家都觉得还不错。于是一时兴起,就把325首诗全部翻译了出来,后来在2017年出版了。这也让我重回诗歌这条路。2018年,我翻译了《萤火虫》,今年刚刚出版。

就拿冯唐来说吧,我并无恶意,其实我们年龄相仿,都是70后,我对比过他的版本、郑振铎的版本和我的版本。这是冯唐翻译的第三首被批评的歌曲,因为里面有一个敏感词“裆部”,引来不少家长的吐槽。这个词的英文对应词是mask。

这首诗的原文是世界向它的爱人脱下了它的面具。它小到一首歌,小到它的一个吻。

郑老师的翻译是:“世界对它的爱人脱下了它那巨大的面具。它变小了,小到一首歌,小到一个永恒的吻。”这是非常准确的翻译。

冯唐曾说过一句我很赞同的话:“诗不押韵,就像姑娘没有头发,浑身不舒服。”所以他一定要押韵。冯唐翻译这首诗是:“世界在情人面前解开裤子,长如舌吻,细如诗行。”

我不知道他用“裤裆”是为了押韵还是有别的原因。小孩子看确实有点不雅。其实这个东西放在他自己的诗里也没什么不妥,但我不知道把它放在泰戈尔的诗里是否合适——这是一部诺贝尔奖获奖作品,也是青少年必读之作。

我的翻译是:“在心爱的人面前,世界脱去无尽的伪装,变得小如一行诗,长如一个吻。”我也追求押韵。

戴维娜:还有一句原文:我的心,听听世界与你做爱的声音。郑老师的译文是:“静静地聆听/我的心/听听世界的私语/这是它对你爱的表达。”冯唐的译文是:“心,听听/听听世界与你做爱的细微声音。”王老师的译文是:“我的心/听听世界的私语/这是它对你爱的表达。”

王钦刚:看有孩子在场,我觉得冯翻译还是需要回想一下。英文里的make love确实是做爱的意思,但在这首诗里,应该是郑先生翻译的“求爱”,所以我就把它翻译成了“爱的表达”。

戴维娜:看了这些比较,我确实觉得诗歌需要像冯唐这样的颠覆者,因为它会引发新的东西。如果没有冯唐的翻译,王教授肯定不会有兴趣做这个。

王钦刚: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诗歌本身缺乏幽默感,但冯唐做到了。如果你在夏日的午后感到困倦,读了冯唐的诗后你绝对不会感到困倦,你会发现诗歌可以这样翻译。他的翻译确实很特别,有很多粉丝。比如李银河教授就曾说,冯唐的翻译是她见过的最好的中译本。

戴维娜:其实我读了冯唐的译本之后,就觉得他的译本是泰戈尔的幻想,但是郑振铎先生的译本非常忠实,王先生的译本优雅,我突然期待着另一个与冯唐完全相反,但又不同于郑先生和王先生的极端版本​​。

王庆刚:这说明泰戈尔的博大精深,每个人都能从中受到启发。

中国人最熟悉的外国诗人

最受欢迎的是《飞鸟集》

戴维娜:泰戈尔身上体现了基督教和印度教的影响,他崇尚灵性和哲学。印度教崇拜“梵天”,即万物皆有灵性。他的诗作都与灵性有关。如果把他放在佛经体系中,他更多的是与人的启蒙有关。一千个人可以对佛经有一千种解读。

王钦刚: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其实后来我在国家图书馆看到了冯唐的译本。客观地说,还是很精彩的,诗意语言把握得很好。除了那几首诗,真的创造出了一个不一样的泰戈尔。据说在香港又再版了。

其实,泰戈尔是中国人最熟悉的外国诗人之一,他是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亚洲人,获奖时已年逾五十。

我们来回顾一下他的一生:1861年出生于印度孟加拉,母语是孟加拉语。当时印度是英国殖民地,没有独立。他能用英语写作,把自己的孟加拉语诗歌翻译成英文。1912年出版《吉檀迦利》,1913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一个小插曲,你知道1913年被提名诺贝尔文学奖的那个中国人是谁吗?1924年,他访问中国的时候,认识了这个人——北大留着小辫子的教授辜鸿铭。那一年,诺贝尔文学奖要颁给一个东方人。

泰戈尔也曾受到爱尔兰诗人叶芝的高度赞扬。对于中国人来说,由于《吉檀迦利》篇幅较长,可能不太熟悉,最熟悉的是1916年出版的《飞鸟集》,其中有一部分是他在日本访问期间用英文即兴创作的。

戴维娜:《飞鸟集》和《萤火虫》受到日本俳句的影响,对中国诗人也有影响,比如冰心后来写的短诗就受到泰戈尔诗的影响。

还有一种诗叫节句,很短小,其实也受日本俳句和中国四行诗的影响。但不同的是,日本俳句看似简单,其实有很多规矩。比如季节必须出现在第一句。其次,俳句是数音节写的,五、七、五。但现在在西方世界,已经发生了变化,因为日语是单音节语言,很多音节加在一起,15个音节也算是俳句。泰戈尔其实并没有遵守俳句的严格规定,比如日本俳句中不能出现隐喻,都是直接跟意象联系起来,是一种很克制的东方美的表达。泰戈尔的《飞鸟集》里还是有很多隐喻的。

王庆刚:泰戈尔的英文诗集目前已经有9本了,其中《飞鸟集》和《月牙儿》是郑振铎译的,《吉檀迦利》是冰心译的。

刚才讲了《飞鸟集》,最全的译本是郑振铎先生,他是第一个把这本书命名为《飞鸟集》的人。但最早的译者是陈独秀,他在1915年翻译了很多首诗。后来有一个叫王敬的人翻译了一部分,叫《丧鸟集》,是直接翻译原文的。但“飞鸟集”在中国古典诗词里有更多的含义,取自陶渊明的《飞鸟集》,有孤独、飘零的意境。后来在台湾被译成《飞鸟集》,我觉得也很准确。郑振铎先生翻译的时候才24岁,是文学研究会的会员。

刚才戴教授说的把《飞鸟》译成五言绝句的人是姚华,翻译于上世纪三十年代,诗集的名字就是《飞鸟》五言绝句,现在应该买不到了。

还有一个人翻译了,是台湾某公司董事长陆金德。他的译本是唯一一本有注释的,相当于他自己的解读,还请李敖写了序言。有兴趣的可以看看。不同的版本给人不同的感受。

与仓央嘉措有着同样的命运

心灵鸡汤的创始人

王钦刚:郑振铎的译本也受到过批评,比如当时还在清华读书的梁实秋就指出郑振铎的译本错误较多,而且泰戈尔的诗一共有325首,郑振铎只翻译了200多首,而且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选的。现在市面上最流行的是郑振铎的译本,是50年代新译的,有修订、补充,纠正了以前的错误。

其实我现在很纳闷,那时候她们的英文水平到底有多好?可能真的是语言水平的问题吧。比如冰心的《星星泉水》就是她在燕京大学读书的时候写的。冰心说她当时并不是在写诗,只是随手写下一些随想。是在哥哥的怂恿下发表的,而且也是一首短诗。

戴老师,您最喜欢《飞鸟集》里的哪首诗?

戴维娜:我印象最深的是扉页上的这句话,“曾梦见我们彼此陌生,醒来发现我们彼此亲近。”这个翻译得非常好,佛性和禅意一下子就出来了。

泰戈尔诗中最为人熟知的一句应该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这句流传甚广的诗句,其实是网上某处流传的恶搞,据说是泰戈尔所写。最后,有家出版社干脆把这句话放在了书的封面上。

我觉得这个现象很有意思,一个传记这么清晰的现代作家,作品中却有模仿,而模仿的对象通常是那些传记难以考证的古代作家。这说明泰戈尔的诗歌有一种魔力,把通俗、雅俗、通俗、小众融为一体。

王钦刚:有同学曾经问我知不知道这首诗出自泰戈尔的哪本诗集,我说没见过。我翻遍了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出版的泰戈尔六本英文诗集,确实没有,可能是又一篇模仿作品。所以泰戈尔成为了很多励志诗的鼻祖。像我国藏族的仓央嘉措,模仿他诗的人也不少。他最广为人知的作品应该是《世间何其有,不负如来不负你》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被翻译成七言古诗。这也体现了这些诗人的魅力,受到精英和大众的赞赏,经久不衰。

戴维娜:诗人去世后,诗歌也不会停止生长。

王钦刚:当然,《飞鸟集》中最著名的一首诗是《生如夏花》,被广泛引用,包括朴树创作的一首同名歌曲。郑先生翻译为:“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

英文是 Let life be like and death like。我同意秋叶的说法,但对于夏花有些看法,我个人觉得春花最绚烂,夏花的花种不多,唯一有名的就是荷花,很多都是不知名的花。但为什么要用夏花呢?可能更多是为了强调生机,就像今天阳光灿烂,可能马上就会有雷电。夏花在烈日暴雨之下,依然顽强地绽放。我觉得这是一种生机,不像春花那么脆弱,所以我这样翻译:“生如夏花的绽放,死如秋叶的宁静。”

在古代,写一首诗作为礼物

优雅的沟通方式

王庆刚:我给大家分享一下《萤火虫集》,不知道戴老师有没有看到过。

《萤火虫集》确实不那么出名,出版于1928年,这本诗集源于他的中国和日本之行,扉页上写着:“在中国和日本,他们经常从我这里得到,在我的扇子和丝绸上。”——

“萤火虫系列起源于我去中国和日本的旅行。当时,我经常被要求写下我对扇子和丝绸的想法。——泰戈尔”

戴维娜:这种写诗方式,其实可以追溯到我们古代诗歌的日常交流范畴。在古代,时不时写一首诗作为礼物送给对方,是一种优雅的交流方式。在现代,诗歌的这种功能已经消失了。如果我们今天还互相写诗,感觉很奇怪。似乎只有在追求女孩子的时候写诗才可以理解,其他时候写诗是不可原谅的。

现代诗歌何时才能回归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大家都在微信上用短诗的形式提问、回答,也算是回归一种优雅的生活方式。

王钦刚:很多人觉得诗歌没用。我在其他书店也举办过这种活动,但来的人并不多。夏日午后,坐在这里聊聊泰戈尔,对现代人来说确实是一种奢侈,而且也没有考试。所以今天来参加活动的人,并不像一些“996”上班族那样忙得没有时间。我想大家至少在身体和精神上都是自由的。

戴维娜:你闲的时候,大家都忙;你忙的时候,大家都闲。

1924年泰戈尔访华,徐志摩、林徽因担任翻译,泰戈尔当时想充当媒人,后来发现不行,就写了一首诗。

王钦刚:对,这首也收录了。《萤火虫集》第六十六首:天空的蓝渴望大地的绿,风儿他们叹息,“唉”。“天空的蓝渴望大地的绿,中间只剩风儿的叹息。”这是泰戈尔送给林徽因的一首诗。“蓝天”是徐志摩,“大地的绿”是林徽因。他是他们中间的一阵风,却没能做媒,只好叹息。很有意思。

此照片摄于1924年,地点为北京法源寺。今年我去法源寺看丁香,拿着照片询问寺院管理员,他们确认是在这里拍的。

这是与梁启超的合影,梁启超还给泰戈尔起了个中文名字——朱震旦,和泰戈尔的真名很吻合。

萤火虫集里我最喜欢的一首是:“叶子在花旁/叶子沉默/花是叶子的语言”。其实很像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另一首是:我在空中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

但我很高兴我曾飞翔过。“天空中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但我很高兴我曾飞翔过。”

三毛有句“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但我却飞过”,就是出自这里。我觉得三毛的这句话更有诗意。

(昱毅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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