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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后,除了填写报销单,我很少用笔写字。上周我路过省实验室,去了迎芳阁。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那个胖胖善良的女老板。
学生时代的文具记忆再次被打开。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笔盒里躺着的全新三菱中性笔,就像是成年人袖子上露着的劳力士,不经意间暴露了一个人的家世。
参观文具店就像参观奢侈品店。使用昂贵的斑马水性笔,你需要在素描本上为每种颜色画几笔,在嘴唇上尝试口红,并试穿新包包。只是尝试一下,不一定要买(不一定买得起)。
文具店就像学生时代的豪华精品店,老板们对销售的眼光都是雪亮的。
老板一眼就能看出你的消费水平是晨光还是百乐。即使你只是逛街而不是买东西,她仍然会礼貌地微笑着欢迎你回来。
如果你可爱又可爱,她甚至会为你预留一本漂亮的书。
三阳路的“红环”是很多汉口人对进口文具的入门。在电商不发达的年代,武汉只有实体店可以买到笔记本,脑子里就只有红环了。
省级实验“迎芳阁”、怡园路小学“滨江书店”、十一中“蓝月亮”……最常去文具店的人,要么是小偷,要么是我们沉迷于美好的事物,但缺钱。垃圾小子。
铅笔盒就像一座房子。单层是单间公寓,双层是小型两居室公寓。有乘法表的就是简单的,能播放音乐、有计算器的就是精装修的智能家居。
我小学班上有一个富婆,绰号:单眼吉娃娃。她的父亲做生意,给她买了一套“别夜”——顶级的三层自动铅笔盒。当按下按钮时,笔槽会弹出并打开。还有两个夹子可以将书籍固定到位。
单层或两层铅笔盒掉落在地上时,会发出干瘪的声音,表明它被拆毁了。华丽的三层铅笔盒掉落下来,如同建筑物倒塌一样惨烈。
吉娃娃比我有钱,但他们没有我那么有品味。她拥有全年级第一台手摇卷笔刀,形状像一只粉色的小猪。但我一直秉承工匠精神,做作业时用折叠刀手工削铅笔。
每次你买一支新笔,就立一个新的旗帜,给自己一个暗示“我要努力学习”。
进入初中后,我用的铅笔少了,日常用的钢笔变成了晨光和本色。斑马和三菱通常被放在铅笔盒的底部,只有在期末考试、作文比赛等“重要场合”才会露出来。
贫困家庭的孩子长大得早。当时我什至还了解到“中性笔器官移植”:用牙可以把墨水用完的中性笔笔尖拔出来,组装成断珠、大量的笔尖。留下墨水。继续使用它。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圆珠笔笔尖是我们第一个进口产品。”事实证明,中国直到2016年才生产自己的圆珠笔笔尖,此前一直依赖从瑞士和日本进口。
只有会写字的人才有资格使用钢笔。当我在怡园路上小学时,老师像艺考评分员一样扫视着桌上摊开的作业本,说:“好吧,下次你用笔写。”
那种感觉和那天我买够45w分发时,爱马仕销售人员私下对我说:你可以订鳄鱼皮包。
笔墨通常是不朽的、英雄的。从航空路购买的永恒237赛璐珞钢笔和英雄50景泰蓝库存现在可以使用。毕竟是自古以来的高端产品。
我四年级的时候,爷爷送给我一瓶Boss牌高档墨水。我是在滨江书店买的。这个标志看起来像黑色牙膏,而且有香味。这让我苦恼极了:写完字就借不到笔里的墨水了,只好天天用。背着你自己的老板。
我因此失去了两个学期的“水墨社交”。
碳素墨水一般是西湖牌、上海牌,还有后来流行的英雄、鸵鸟和奥林丹。问题是笔容易堵塞,需要每两周疏通一次。
后来,三阳路红环文具打开了我的水墨新世界。百乐彩色雫、JD系列、万宝龙“高跟鞋”、鲶鱼、……我才发现,世界上有不堵笔的墨水,有无限的色彩。
最早的修改工具是修正贴,一个白色的小方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都可以贴在上面。后来又变成了修正带和修正液,让修正变得更加自由。直到有一天,同学间有传言说涂改液会毒死老鼠,于是我又用回了原来的透明胶带。
不知道是谁发明了“打字透明胶”的聪明人。我从三年级到高中都用这个技巧来作弊。
这期间我还用过一种叫“退子灵”的奇怪产品,我严重怀疑那是84消毒液。在青年路与解放大道交叉口,仍有刻篆刻大叔兜售“回字灵”。
上周我咨询了一位老朋友,发现现在的孩子都用“热擦”笔,一种中性笔。字迹可以用专用的橡皮擦擦掉。擦除后可以冻结,笔记可以恢复!
去年我看到一篇过期新闻,发现我初中时买的糖果屋系列笔记本居然是盗版。
糖果屋系列笔记本可能是最早流行的国产文具。后来,《葬爱》、《杀马》等风格的小笔记本也受到了初中生的欢迎。当然,最受欢迎的还是色彩鲜艳、清新的韩国文具。
以无印良品为代表的日本文具来到武汉后,色彩斑斓的笔记本一夜之间消亡,进入绿灯笼与古佛相伴的侘寂时代。我们已经长大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学生时代就这么喜欢囤笔记本。
我根本不想用最美的书。我在上面写下我的名字,贴上最漂亮的贴纸,然后把它放在书柜里,让它腐烂发臭。
我的第一个进口文具是在航空路同勤文具店买的一把马佩德裁纸刀。它呈宝蓝色,轮廓像一只小海豚。
我曾经以为文具店里包含了世界上所有有趣的东西。我们就像收集邮票一样。下课后我们会去食堂挑选书籍封面,逛街的时候忘记了时间。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去的文具店越来越少。但我永远记得校门口那个装满笔和笔记本的神奇房子,它让我们心甘情愿地度过了所有的业余时间、好奇心和零用钱。
几天前我遇到了一位客户,他需要一支笔来写字。我没有黑色走珠笔,所以我不得不递给他一支日常用的百利金白龟钢笔,里面装满了万宝龙笛福绿。
他试图把笔帽拔下来(其实应该拧开):“我其实用的是钢笔。”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从小就用它,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