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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5日，讨债行业巨头湖南永雄资产管理集团（下称“湖南永雄”）凌晨在官方账号致全体员工的一封信中宣布，决定从今日起停止运营。这家曾经距离上市仅一步之遥的讨债巨头，就此落下帷幕。
该公司在致全体员工的信中指出，员工大量辞职、多家分店接受调查是导致公司关闭的主要原因。然而，这封信在晚上11点左右被删除。
贝壳财经记者注意到，当天上午11点左右该公司官网已无法打开，不过当天早些时候还可以正常访问。记者多次尝试拨打官网客服电话，但因显示“随叫随到”，所以无法接通。
“湖南永雄今天倒闭并不突然。”一位从事互联网平台讨债业务的负责人告诉贝壳财经记者，近年来，部分金融机构因风险问题暂停合作，导致其业务规模和人员数量近年来逐步下滑。
另有催收行业人士表示，近年来不良贷款增加带动不良资产处置行业快速发展，但为规避催收带来的声誉风险，持牌金融机构更倾向于自建催收团队、加大不良资产处置及转移等方式，而非与外包催收机构合作。
但催收其实是金融机构信用不良后的必经过程，如何让这一常态化过程“阳光化”成为热点话题，除了严厉打击暴力催收等极端行为，催收行业出台业务规范和监管措施也势在必行。
债务追偿巨头是如何垮台的？
作为讨债行业巨头，湖南永雄此前在讨债业务上曾与多家银行、消费金融公司、知名互联网信贷平台等进行合作，并一度赴美寻求上市。
该公司在2019年发布的招股说明书中披露，2016年至2018年，其营收分别为4.35亿、5.95亿、7.58亿。招股说明书还引用了艾瑞咨询集团的报告，称截至2019年6月30日，按应收账款总额和催收专员数量计算，湖南永雄是中国最大的催收服务提供商。
三年过去，湖南永雄已不再光彩。据其《致全体员工的信》显示：公司员工人数已从新冠疫情前的1.7万人骤减至如今的2000人；今年以来，多家分公司被查，部分员工因涉嫌寻衅滋事被批捕。知情人士透露，受风险问题影响，其与金融机构的合作也越来越少。
“讨债是一个极其敏感的行业。”对于讨债行业的人来说，这一切都不足为奇。
据知情人士透露，湖南永雄一直是监管部门重点关注的重点。贝壳财经记者在某投诉平台上看到，用户对湖南永雄的投诉有215条，威胁、恐吓、恶意骚扰、冒充公安、检察、司法机关催收债务等是投诉原因主要体现。
“这无疑给金融机构增加了不必要的声誉风险。”一位持牌金融机构人士坦言，在与外包催收公司合作时，机构会要求外包催收公司按照机构提供的行为准则开展催收业务，确保合法合规催收，但这并不能阻止外包机构为了获得更高的催收成功率而采取过激行为。这直接导致越来越多的金融机构逐渐暂停与风险较高的外包催收公司的合作，而湖南永雄就是其中之一。
谁的“讨债帝国”？
成立于2014年4月，虽然自称是“和谐讨债”，但一直以来都饱受争议，最终在成立十周年门槛前倒闭。
据企查查信息显示，湖南永雄的实际控制人为谭满，持股比例为65.66%。谭满出生于1975年，以新华一中文科状元的成绩考入湘潭大学国际贸易学院经济系，后转行学法律，毕业后从事追债法律服务工作。
陈满入行之初，债务追偿行业正蓬勃兴起。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国内一些资产管理公司纷纷成立，催生出中国小额不良债权管理业务。2004年，陈满通过司法考试，先后加入两家律师事务所，先后从事债务追偿法律服务，并担任金融部业务负责人。
这两份工作都没能坚持多久。2005年，谭满结束“打工生涯”，在佛山成立了一家投资咨询公司，主营汽车贷款催收法律服务。2006年1月，他将公司从佛山搬到了长沙，成立了湖南宇邦律师事务所，主营债务催收法律服务。2008年，宇邦律师事务所全面进军银行信用卡催收法律服务。这为后来湖南永雄的催收版图奠定了基础。2014年4月，谭满成立湖南永雄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开展不良资产管理业务。
谭满从入行到成为行业巨头，只用了不到10年的时间，但暴力催债等负面评论却从未停止，并最终成为他2019年寻求赴美上市的绊脚石。2018年接受媒体采访时，他表示在制定管理标准时，强调了“法律语言、温和话语”、“和谐催债”等核心词汇。然而，在当时的严格监管下，湖南永雄的招股说明书披露了高额利润，引发舆论对其暴力催债的猛烈谴责，上市计划草草取消。
“黑幕”讨债行业，能否在光明中发展？
随着P2P时代“裸贷”等极端恶意事件的出现，讨债行业逐渐被与“黑产”挂钩，对讨债的恐惧也让讨债行业陷入困境。
贝壳财经采访的多家金融机构相关负责人均提到，为规避外包追债公司的风险，他们越来越倾向于自行建设追债团队。
华南地区一家银行的工作人员向贝壳财经记者透露，目前该行已暂停外包追债合作，自建追债团队，防止暴力追债导致投诉增加和声誉风险。
“现在我们银行主要通过短信催收、电话催收。”上述银行人士称，发现客户逾期后，银行首先会发短信催收，提醒客户还款。如果没有效果，会选择用人工智能客服电话催收，对个别极端客户进行人工客服，电话催收的时间和次数也会受到严格监管。但如果所有方法都无效，银行会直接选择将贷款当做不良处理，要么直接开始计提拨备核销，要么打包卖给资管公司。
一位消费金融公司人士也向贝壳金融透露，其机构主要使用自有团队完成催收工作，只有极少数被认为“极难催收”的案例才会交由外包团队处理，一般是逾期三个月以上的客户。
“这客观上增加了催收行业发展的难度。”一位催收行业人士表示，监管部门加大对暴力催收的打击力度后，正规催收机构不再采用极端手段催收，但在金融机构认定的“极难催收”客户中，有的客户却成了“赖账者”，有的客户在一些“反催收”组织的指使下，阻碍了正常的催收工作。
上述讨债业内人士透露，一些讨债公司正在开展不良资产处置业务，一些金融机构将不良资产打包出售给资产管理公司后，资产管理公司可能会将不良资产重新打包、处置给下游机构，这些讨债公司则会购买相关资产包，然后将其中的资产收回。
事实上，催收是金融机构信用不良后的必经过程。如何让这一常态化过程“阳光化”，成为当前行业探讨的重要议题之一。多位受访金融机构及催收行业人士认为，除了严厉打击暴力催收等极端行为外，出台催收行业的业务规范和监管措施，可促进催收行业健康发展。
据贝壳财经记者了解，目前相关金融行业协会正在制定《互联网金融个人网络消费信贷贷后催收风险控制指引》，已形成初稿并正在向行业征求意见，指引拟对制度管理、人员管理、外包管理、个人信息安全、投诉处理等核心内容进行规范。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蒋凡
责任编辑：陈莉
刘宝庆 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