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音乐家中，儿子继承父业并不罕见。钢琴家阿什肯纳齐父子、小提琴家奥伊斯特拉赫父子、单簧管演奏家奥登萨默父子都是耳熟能详的名字。但指挥需要运用肢体语言和综合素质传达音乐理念，需要与生俱来的天赋，这很难像教乐器一样传授。不过，还是有很多优秀的“第二代指挥家”延续了父辈的传奇，成为世界乐坛的一道风景。以下就是四个例子。
老克莱伯与小克莱伯
大家对埃里希·克莱伯（1890-1956）的认识，多半是通过他的儿子卡洛斯·克莱伯。其实这位奥地利指挥家是20世纪上半叶杰出的大师。1922年，他在德国曼海姆歌剧院工作。1923年至1935年，他担任柏林国家歌剧院音乐总监兼常任指挥。在此期间，他成功指挥了雅纳切克的《耶努法》、贝尔格的《沃采克》等20世纪歌剧名作的首演。1935年，他因同情受纳粹迫害的犹太作曲家兴德米特而愤然逃往阿根廷。战后，他回到欧洲，1950年担任科文特花园剧院常任指挥。他在演绎贝多芬、舒伯特等作曲家的作品方面享有极高的声誉。
▼Erich 在 Decca 唱片公司的唱片收藏
▼埃里希·克莱伯指挥贝多芬《第五交响曲》第四乐章，音乐厅管弦乐团
克莱伯父子卡洛斯·克莱伯一生只举办过96场音乐会，但他也是20世纪最杰出的指挥家之一。不过，克莱伯的成功并非源于父亲的影响。1949年至1950年，他在苏黎世理工学院学习的是化学而非音乐。他指挥的为数不多的曲目中，很多还是父亲的拿手好戏，比如理查·施特劳斯的《玫瑰骑士》、贝多芬的第五和第六交响曲，以及施特劳斯家族圆舞曲。有趣的是，父子俩分别在1947年和1972年指挥了俄罗斯作曲家鲍罗丁的第二《战士》交响曲，如今这两场演出被收录在同一张唱片中。
▼ 克莱伯父子指挥鲍罗丁第二交响曲《勇士》
贾维指挥家族：三位伟人
爱沙尼亚在世界地图上并不十分显眼，但出生于爱沙尼亚的雅尔维家族在国际乐坛却享有盛名。父亲尼姆·雅尔维（1934- ）早年随穆拉文斯基学习指挥，曾任职于底特律交响乐团、苏格兰皇家国家管弦乐团和瑞士罗曼德管弦乐团，指挥的曲目十分广泛。如今长子帕沃·雅尔维（1962- ）也与父亲齐名，曾率领法兰克福广播交响乐团等多个著名乐团来沪访问，10月下旬他与不来梅小交响乐团在上海演出了贝多芬全套交响曲，受到观众的一致好评。小儿子克里斯蒂安（雅尔维，1972- ）则以指挥现代音乐而闻名。 他曾率领伦敦交响乐团（2010年）和爱沙尼亚国家交响乐团（2016年）来上海演出。雅尔维父子分别于2010年、去年和今年指挥上海交响乐团。帕沃的妹妹米娜·雅尔维是一位小提琴家，曾师从祖克曼、沙哈姆、明茨等多位世界弦乐大师。
▼ 尼姆·贾维
▼尼姆·雅尔维指挥丹麦作曲家尼尔森第四交响曲《永恒》第四乐章
▼Paavo Järvi 和 Järvi
▼ 帕沃·雅尔维指挥皇家斯德哥尔摩爱乐乐团演奏西贝柳斯《天鹅》（选自《勒门凯恩组曲》）
斯拉特金老少皆宜
如今提起斯拉特金这个名字，乐迷们常常会谈及指挥家伦纳德·斯拉特金（ ，1944- ）。他还有一位大名鼎鼎的父亲，好莱坞四重奏的创始人、美国小提琴家、指挥家菲利克斯·斯拉特金（Felix ）。老斯拉特金毕业于费城柯蒂斯音乐学院，在那里分别随津巴利斯特和雷纳学习小提琴和指挥。1937年，他成为二十世纪福克斯电影公司管弦乐团的首席指挥，妻子埃琳娜则担任福克斯公司管弦乐团的首席大提琴手。1946年，夫妻俩与小提琴手保罗·舒尔、中提琴手保罗·罗宾组成了曾经盛名远扬的好莱坞四重奏。老斯拉特金还指挥好莱坞碗状弦乐团录制唱片。1961年他因心脏病发作去世，四重奏解散。
▼菲利克斯·斯拉特金指挥好莱坞晚间剧院交响乐团演奏美国作曲家格罗菲的组曲
▼以菲利克斯·斯拉特金为第一小提琴手的好莱坞弦乐四重奏，曾是美国最负盛名的室内乐团体。
斯拉特金父子的儿子伦纳德·斯拉特金以擅长指挥20世纪音乐和积极推动艺术教育而闻名。有趣的是，他从1968年起担任父亲曾经工作过的圣路易斯交响乐团的助理指挥，1979年至1996年担任音乐总监，还曾担任华盛顿国家交响乐团的音乐总监，2008年起执掌底特律交响乐团。虽然他是土生土长的美国指挥家，但擅长演奏柴可夫斯基、拉赫玛尼诺夫等俄罗斯作曲家的作品。今年7月，他率领底特律交响乐团到上海演出柴可夫斯基《第四交响曲》，广受好评。
☛ 斯拉特金将从底特律交响乐团退休
伦纳德·斯拉特金指挥美国作曲家安德森作品专辑
库尔特·桑德林和他的三个儿子
与如今“子承父业”的克莱伯家族不同，桑德林家族则恰恰相反。传奇指挥家库尔特·桑德林（1912-2011）毕业于列宁格勒音乐学院后，在东柏林音乐学院学习指挥，曾担任列宁格勒（后改名为圣彼得堡）爱乐乐团常任指挥。1955年，原列宁格勒爱乐乐团访问维也纳时，DG为乐团录制了柴可夫斯基的最后三部编号交响曲，其中第四交响曲由库尔特·桑德林指挥。桑德林家族与肖斯塔科维奇关系密切，肖斯塔科维奇曾委托老桑德林在德国首演其第十三和第十四交响曲，声乐部分用德语演唱。后者还是《米开朗基罗组曲》的首演指挥。
▼1955年，列宁格勒爱乐乐团录制了柴可夫斯基的第四至第六交响曲，其中第四交响曲由库尔特·桑德林指挥
▼ 库尔特·桑德林与日本钢琴家内田光子录制了完整的贝多芬钢琴协奏曲，以下是第三和第四协奏曲
▼ 库尔特·桑德林指挥贝多芬《第七交响曲》第四乐章，他与爱乐乐团演绎的贝多芬全集具有德国、奥地利著名乐团的风格。
库尔特·桑德林于2011年逝世，享年99岁。他的三个儿子都继承了他的事业，成为指挥家，其中长子托马斯·桑德林（1942- ）尤为突出。他24岁成为哈雷歌剧院的音乐总监，25岁指挥过东德所有主要管弦乐团和歌剧院，包括德累斯顿国家管弦乐团和莱比锡布商大厦管弦乐团。1980年代初，他成为东德柏林国家歌剧院的常任客座指挥，并在维也纳国家歌剧院指挥过《魔笛》。
2006年，为纪念肖斯塔科维奇诞辰100周年，德意志留声机公司发行了两张由托马斯·桑德林指挥的肖斯塔科维奇作品CD，包括原版组曲《麦克白夫人》和《列比亚金上尉的诗集》，这两张CD在发行当年就被《伦敦留声机》杂志主编推荐。近年，他还与赫尔辛基爱乐乐团合作录制了肖斯塔科维奇的《基于英国诗歌和苏格兰民谣的六首浪漫曲》。他的两个弟弟斯蒂芬和米哈伊尔也不是普通人，斯蒂芬·桑德林曾在纳克索斯录制了柴科夫斯基全部四部管弦乐组曲，两张唱片均被企鹅评为三星。
▼ 托马斯·桑德林
▼ 托马斯·桑德林指挥俄罗斯爱乐乐团演奏肖斯塔科维奇歌曲和圆舞曲，该乐团由旅俄华人音乐家左冠真创立
▼托马斯·桑德林指挥俄罗斯爱乐乐团演奏萧伯纳《电影中的八首华尔兹》选段
▼斯蒂芬·桑德林指挥爱尔兰国家交响乐团演奏柴可夫斯基管弦乐组曲第一号和第二号
▼斯蒂芬·桑德林指挥皇家爱乐乐团演奏门德尔松第三、第四交响曲
今晚，托马斯·桑德林将登上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的舞台，指挥上海爱乐乐团演奏柴科夫斯基的交响诗《里米尼的弗兰切斯卡》和普罗科菲耶夫的《第一小提琴协奏曲》。下半场则是克莱伯父子指挥的鲍罗丁的第二《战士》交响曲。让我们拭目以待老桑德林将如何将他的才华传给下一代吧！
▼托马斯·桑德林昨日指挥上海爱乐乐团排练
撰文：郑超